床头灯“啪”地一声被打开，柔和的光线瞬间倾泻而下，却照亮了让林慧心跳骤停的一幕——在他们身下洁白的床单上，赫然有一抹刺眼的殷红，像雪地里开出的一朵诡异的花。

　　“建军，这……是你的血吗？”她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，空气中似乎也弥漫开一股淡淡的、铁锈般的腥气。

　　王建军像被针扎了一样，猛地扯过被子盖住那抹红色，声音暴躁而慌乱：“你看花眼了！快关灯睡觉！”

　　厨房里，小米粥在锅里“咕嘟咕嘟”地冒着热气，旁边的小蒸锅里是两个白煮蛋和几个肉包。

　　“没事，习惯了，在工地上吃饭跟打仗一样。”王建军嘴里塞满了包子，含糊地说。

　　“悬，晚上有个会，估计又得后半夜。”王建军说着，看了一眼手表，“我得走了。”

　　只有在妻子的怀里，他才能卸下一身的疲惫和压力，短暂地变回那个需要被照顾的男人。

　　“不去，浪费那钱干嘛。”王建军翻了个身，“我这天天在工地上风吹日晒，比健身房里那些人结实多了。”

　　日子一天天过去，像平静的湖面，偶尔风过，也只是泛起几圈涟漪，很快就消失不见。

　　晚上回到家，不再像以前那样和她分享工地上有趣的事，总是说“累了”，然后就去看电视，或者倒头就睡。

　　他总是很快就结束，然后翻身背对着她，呼吸急促，不像疲惫，更像是……紧张。

　　“你最近每次上完厕所都立刻冲掉，有时候甚至冲两次。你以前不是这样的。”林慧一字一句地说。

　　“不想让我担心？王建军，你都尿血了！你还觉得是小事吗？你是不是想死在外面才甘心！”林慧哭了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。

　　“王建军！”林慧几乎是吼了出来，“工作重要还是命重要？你要是不去，我明天就去你们单位找领导，我说你病得快死了，必须请假！”

　　“先去验血，验尿，然后做个B超。B超结果出来后，再去做CT平扫加增强。”

　　“别瞎想了，医生都这样，喜欢把事情往严重了说。”王建军安慰她，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。

　　这一次，他不敢立刻冲掉，他自己也看到了，那抹红色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清晰。

　　B超结果出来了，报告单上写着“膀胱壁毛糙，局部回声不均，建议进一步检查”。

　　他觉得自己不像一个人，更像一个零件，被放到了流水线上，等待着被检测，被剖析。